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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:這是一篇由我妻子幾年前所寫的文章,紀念故友謝宏元醫師,主要希望大家能珍惜身體,因為就連醫師,也會面臨生死的無常

 

「聽過謝宏元這個人嗎?」
農曆年前,跟黃醫師聊起學生時期的好朋友,他問。

謝醫師是黃醫師大學時期高九屆的學長,同是網球校隊,認識時黃醫師是大二學生,學長是北醫附設醫院放射科總醫師。
學長完成住院醫師訓練後輾轉到羅東博愛醫院工作,之後斷斷續續常聽到黃醫師談起這個好朋友,或褒或謔。今年春節原想抽空見面,可惜值班時間剛好交錯,加上我們計畫飛至阿拉斯加雪場度假,「再約時間囉,總有機會吧!」電話那頭的他不以為忤。
從小熱愛運動,棒球、足球、網球,乃至到宜蘭工作迷上的高爾夫,幾乎樣樣拿手。「他會的東西很多,加上醫院的工作那麼忙,高爾夫能打到平標準桿實在不簡單!」一樣愛運動的黃醫師說。
謝醫師是個標準工作狂。住院醫師時期把值班室當作宿舍,以院為家,每晚還至汐止兼差看急診。「這樣就不會跟臨床脫節了!」住院醫師訓練結束,接受博愛醫院禮聘到那以好山水聞名的鄉鎮服務;人生就此安穩了吧!幾年後,為了多年理想,放棄主治醫師職位與高薪,重新在醫院接受外科住院醫師訓練。親友們雖感訝異,只是當時誰也沒想到他與這家醫院緣分如此深厚,最終,在此辭世。
收入頗豐的謝醫師對自己實在不夠好。注重養生的他,菸酒不沾之外也少有應酬,手邊有餘裕倒是喜歡買房子,除了整修老家讓母親、弟妹住得舒適,北縣、宜蘭也有購置新屋。
「這個學長一定是小氣財神。」我大膽臆測。
「不會啊,學長挺夠意思的!」黃醫師急忙澄清。
學長下班後喜歡去球場打球,賽後總會吆喝眾人至餐廳打牙祭,住院醫師薪水不多,帳單卻總是由他付清。
終身大事始終蹉跎著。斯文俊秀的外表,運動員的體格,加上醫師頭銜,說沒有對象很難令人信服。
「看他平時在工作上遊刃有餘的樣子,提到感情卻顯得猶豫不決。」
學長平時就喜歡吹噓他的女人緣,黃醫師有次到宜蘭參加網球比賽借住學長新居,晚上聊起,「唉!工作這麼忙,實在沒心思;真要談感情,又怕最後沒結果,彼此耽誤。」曾有學妹數度東去探望,學長始終以禮相待,終究不了了之。

仲夏夜,酷熱煩悶。黃醫師意外接到大學同學林緯展的電話。
「這次說什麼也要去見學長一面才行」,那一晚,靜默的他,眼中有淚。
輾轉確認了消息,跟學長家中約定好拜訪時間,一路上黃醫師熟悉的指引行車方向,「幾年前曾跟學長到新竹老家玩。」看著黃醫師的側臉,胸口微微的疼。
見到了謝媽媽,跟想像中一樣慈靄。簡短的自我介紹,也表達唐突造訪的不安。
「不打緊,從知道他生病,每天都要哭上幾回;能有朋友惦記著他,我也很安慰。」老人家一邊拭淚、一邊招呼我們喝綠豆湯。
學長胸線的腫瘤大學時便已經察覺,因為沒有變化不以為意。 2004年9月底開始覺得胸悶、手舉不起來,一個星期後電腦斷層報告出來,胸腺腫瘤擴大壓迫神經血管,第二天緊急手術切除。手術順利完成,正當眾人為他感到高興,病理報告結果卻是癌症。
憑藉著醫療專業的自信,一度樂觀的認為必定戰勝病魔。接踵而來的放射、化學治療,無論身心都是折磨。
過年前通電話,正接受化學治療的他仍持續工作。
「太拼了吧,身體要緊」
「還好啦,沒問題」
學長信心十足的回答,讓我們以為吉人自有天相,還計畫暑假前去探望。
死訊來得突然。林緯展在電話中說,六月底他至礁溪打高爾夫球,問桿弟謝醫師是否還常來打球?沒料到桿弟的回答居然是:
「你說的是羅東博愛醫院的謝醫師嗎?他死了!」

最後一次關鍵手術,終於打電話通知家人。
「從小到大,什麼都靠自己,沒讓父母操一點心;對弟妹又照顧,就連這麼大的事也怕我擔心,一個人熬。」大夥聽紅了眼眶。
手術不若預期順利,癌細胞已經擴散開來。
「積勞成疾或許也是病程發展迅速的原因吧!」謝醫師的弟弟遺憾的說。
病中,謝媽媽問起若康復,想做什麼?「娶個乖巧溫順的老婆,孝順媽媽。」一向不耐煩旁人催促婚事的他,臨終牽掛著無人代為堂前盡孝。
他的身後,謝媽媽做主將他放在與其父同處的靈骨塔。
「我也訂了塔位,這裡離家近,可以常來;以後走了,他弟弟那房的晚輩三節來幫我們二老上香,也可以順便拜拜他。」母親疼愛兒子,生死皆然。
還在整建中的園區,清靜肅穆,較高的地勢可眺望不遠處的球場。
學長生前曾說希望能到鄉間定居,要有一大塊空地、一面練習墻,愛打網球的他可以對墻打個過癮。
他還有一個夢想,要買台BMW跑車在美國大陸馳騁。因為害怕飛機失事而不敢搭飛機,終生沒有出過國。現在的他,終於可以隨心所欲的悠遊天地。
流雲散盡,水凅湘江。
登彼岸的人,終難回頭。
這個他曾經認真活過的世界、愛過的人,再多牽掛與不捨,終將放下。
下回,有人問起,「聽過謝宏元這個人嗎?」
希望你(妳)能回答「有的,是個很棒的人!」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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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huangtien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